出来时,从高力士口中,我又知道了些三原李氏兄弟的八卦,果然是足够强悍的一门众。李靖,字药师,就不用说了,出身名门,母舅就是隋朝名将韩擒虎,曾仕隋为殿内直长,韩擒虎每与论兵,辄叹曰:“可与语孙、吴者,非斯人尚谁哉!”吏部尚书牛弘见之曰:“王佐才也!”,连当时的左仆射杨素,拊其床谓曰:“卿终当坐此!”,结果被胸怀大志的杨府家姬,红佛女同志给听见了,于是上演了一幕夜袭宾馆美女主动推倒英雄,席卷主人家财物连夜潜逃,而轰动一时的桃色新闻。
一生战功无数,打的突厥,狼奔鼠逐,功授卫国公,开府仪同三司,唐太宗的陵上陪祭的十四国君王像,倒有小半是他的功劳,因此死后追大司徒,诏坟制如卫、霍故事,筑阙于东、西突厥王庭所在的象铁山、积石山,以旌其功。凌烟阁二十四姓功臣,有次殊荣者,仅此一家。
兄长李端,字药王,以靖功袭永康公,梓州刺史。从弟李客师(这名字总让我想起了伟大的导师马克思同志),曾任右武卫将军,累战功封丹阳郡公。可谓一门三公爵的超级将门、勋族。
虽然经历了武周之乱的破败,但是到了本代,李靖仅存的孙子李令问,又是老皇帝为临王时地雅交亲旧。及玄宗即位。以协赞有功,迁殿中少监。后又以预诛窦怀贞之乱功,封宋国公,实封五百户。进散骑常侍,知尚食事,恩待甚渥。
听得高力士的口气,竟是可惜的很。
因为,这一门还是相当显赫的。只是丁口不旺,亲族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,如果袭荫,按照减代之法,至少也是个国、郡级的高等伯,实封五百户的采邑。还可以继续享用上两代。
稍息亭坐,说了会话,再度传唤进去的时候,内朝小殿中已经多了一人,却是昨天位汉话流利,叫江达央地副使,据说他乃是吐蕃另一支显贵葛尔家的子弟,祖先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和亲使者禄东赞,族中出过多位大、小伦(宰相)的名门,作为藩贡的子弟。早年在国子监授学过,对汉学颇有所成纭纭。
只是当他穿了一身大唐学士冠戴。应声出现在内庭小殿时,还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。全没有昨天的居傲和冷漠,一副恭谦和城府地模样。这些吐蕃人前倨后恭,不知道是卖的什么药。
居然是来要求和兼求亲的,这可让我很是惊讶了一会,历史上明确记载唐朝只嫁过文成、金成两位公主,这群吐蕃人不是吃错药了,按道理这会,他们应该躲在高原上幸灾乐祸。等待时机才是
听了一会,才明白过来。
通过走私商队的远及吐蕃腹地。和魏方进在松州的经营,我多少知道一些内幕,吐蕃作为一个多民族强力聚合在一起的半封建半奴隶国家,当初是各种交易个妥协的产物,最早的吐蕃民族,是由十四姓部落小王所构成,所谓的赞普,只是其中最强健勇力者,被推举出来作为军事战争的总召集人,在松散地部落联盟演变为一个强大统一的政治实体过程中,赞普也演变成以血统世袭地王位,这些小王则通过联姻通婚,构成了吐蕃悉补野氏王族,时至今日,各自有自己的领地、堡寨、庄园,田地、人口甚至卫队族兵。
随着吐蕃领土地扩张和征服,娘氏、韦氏、朗氏、没庐氏等原苏毗、蕃域诸豪宗巨族,加入上层贵族统治阶层,构成了所谓内四族的一大批宗贵,他们同样不仅皆有世袭采邑,而且各有世袭家臣,其家臣复又有自身封地、家臣、部曲,构成了层层如宝塔结构封建领主制度。因此为了更大的权利,王室和大贵族间角力斗争,一直充斥着阴暗和血色的味道,以下克上,拭君叛离之事,屡见不鲜。
现任的吐蕃赞普据说还是李唐王家的亲戚,高宗时和亲的金城公主之子,三年前的前赞普赤德祖赞在羊卓扎蔡行宫,被大臣巴吉桑东赞与朗弥素二人所杀。由大臣尚结悉、尚息东赞、尚赞磨、论悉诺地三尚一论拥立13岁的赤松德赞为新赞普,刚即位不过两年多。
按照吐蕃传统制度,王子幼时,多由舅家出来代为辅政,称为向伦(舅相),决断内外,权力极大。因此虽然赤松德赞已经即位,但是,政权其实是由前赞普赤祖德赞地母舅“春巴吉”(称为“马向”)所把持。吐蕃的军国大事,朝政国策,皆出其手。而这位马向,却是一个铁杆的苯教信徒。
苯教是吐蕃民族的原始宗教,属于信奉万物有灵说的撒满教高原分支,主张自然崇拜,鬼神崇拜,图腾崇拜,以及占卜、禁忌、巫术、血祭等,现代的藏传密宗的许多仪式,都来自其中。
由松赞干布时期,经文成公主引入吐蕃的佛教。经过芒松芒赞、都松芒波吉两代,到了前赞普赤德祖赞时期,佛教虽然有所发展。现行的吐蕃历法——火空海纪年法,正是这佛教昌盛的产物。
但是原始苯教在吐蕃流传数千年人们的心里根深蒂固,多数传统吐蕃贵族对佛教持有排斥态度。佛苯斗争激烈,连前赞普赤德祖赞,都抗拒不了地方本教贵族驱逐西域僧人的行动,只能在暗中扶植佛教,连派人去汉地求法取经,都是秘密成行。
本朝代摄政务的马向亦是本教贵族的代表,因此这位舅相掌权后,颁布的第一道政令,就是借口社会上出现的不详之兆,皆由信奉佛教所致。下令只准吐蕃人信苯教,不准信佛教,违者财产充公,流放远方,并且驱逐佛教僧侣,改大昭寺为屠宰场,将文成公主带往吐蕃的释迦牟尼像埋于地下,开始推行毁灭佛教之法。史称“马向毁佛运动”
但实际吐蕃由许多被征服的部族国家所构成,许多外缘民族,如苏毗、东女、党项、羊同都与释教、佛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。据我说知,这位舅相的禁佛令,已经引起了吐蕃社会个阶层的动荡和混乱,甚至一些边缘部族开始离心的倾向。这也给我向吐蕃的渗透提供了相当的便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