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Zero的神级存在,柯颜生气的方式当然也是神级的——背着贝斯跟在路语茗身后,大有不死不休的势头。
柯颜在Y市影视城里找到剧组。之后,路语茗拍戏,柯颜蹲在导演身后;路语茗休息,柯颜站他身边;路语茗背台词,柯颜坐在他身侧。只是柯颜冷着脸,任谁搭话都不理不睬。
吉如见到柯颜这样略担心,还没闹清楚什么情况呢,又接了瞿皓的电话。
电话里,瞿皓急着问:“吉如,我家师傅到Y市了吗?”
“到了。”吉如也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“你家师傅怎么跑来了?”
瞿皓在电话那头抓脑袋:“因为小路哥把Zero解散了,所以是师傅生气了。”
吉如郁闷:“什么叫好像?你不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吗?”
“我是徒弟又不是翻译。”瞿皓回敬吉如,停下还是解释,“说他生气是因为苏九去找师傅试探问,Zero如果解散了怎办?师傅当时就把她撵出门了。后来消息铺天盖地,我和苏九挡也挡不住,他一不小心看到了,问了苏九又问我,知道小路哥在Y市拍戏,就一个人出门了。”
所以这是来复仇了?
吉如大骂:“你都不会拦着他嘛?”
瞿皓觉得自己冤得很:“我……我拦不住啊,我又不是没工作。还有Y市离S市好远呢,我哪里想得到师傅平时宅在家里,结果背着一把琴就走了。要不是看钱包不在,我才懒得打电话给你!对了,你不准虐待他啊!”
“干!你家师傅爱自虐,来了连琴盒都不肯放下,现在小路走哪儿他跟去哪儿,不虐待我家小路就好事。难道我还要把他当成上宾供着?”吉如不听瞿皓唠叨,气呼呼挂了电话,把柯颜的危险系数翻倍提高。立刻去找柯颜,找到了却哭笑不得。
刚好是饭点,路语茗在吃饭,多领一份递出去,柯颜接过。路语茗打开盒饭,看到里面有辣味鸡腿,顺手夹给了柯颜。柯颜一点没拒绝,就好像他俩这么默契配合分吃的很多年了。
就这样一整个白天,两个不爱说话的家伙呆在一起,还挺和谐。柯颜看上去不像找麻烦,更像是路语茗的新晋保镖,无微不至,寸步不离。吉如看着都开始检讨自己平时多失职。
华灯初上,拍摄结束,剧组收工,回到住处。柯颜自然跟着路语茗和吉如来了。宾馆就在影视基地外,大多住着剧组人员,时不时会有媒体或粉丝出现。虽然保护措施健全,但大家在这里言行举止还是很注意的。
路上无话,路语茗刷卡开门,柯颜自动自发地走了进去。
吉如目瞪口呆,拉住要进门的路语茗。他不顾柯颜就在他们不远处,小声问:“小路,要不要我去重新给你订一间房?”
路语茗摇了摇头。
“可他跑进你房间,万一和你打起来怎么办?”
“总比在外面骂我好点。”路语茗苦笑,“他在生气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”
路语茗看到柯颜,就知道怎么回事了。自己低估了柯颜对Zero的依恋。灵魂虽死,但躯壳或许也是一种寄托。解散了Zero,路语茗尚且有楚修宁开解,可柯颜始终是一个人。他伤心难受,变成愤怒,面对路语茗时又似乎无从发泄。于是跟着他,无声抗议。或许有愤怒,更多却是失落与无措。
吉如见路语茗并不在意,自己也没了脾气,松开手:“那他今晚住你这儿?”
路语茗看了眼房间的门,低垂着眼睛对吉如说:“我先劝劝他,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吧。”
但柯颜哪里那么好劝?他除了音乐相关的话题根本不会开口,无关话题甚至听都不会多听一句,常规解释劝说压根没可能。
路语茗和吉如道别,进了房间,转身要关门,蓦然听到柯颜的声音:“乐队解散了,我不接受,你把它还给我。”
这是两人见面一来,柯颜说的第一句话。路语茗的手搭在门把手上,停了几秒,深吸一口气,回头去看柯颜。
柯颜站在不远处,平常的语气,平常的神态。他仿佛只是在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,却拒绝了路语茗任何解释的可能。
路语茗叹气,向房间里走去:“坐下说。”
很普通的标准间,即使路语茗红了半边天,拍戏在外也没有特别被招待。暗金色壁纸,床边放着行李箱,玻璃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。除此之外整整齐齐,仿佛路语茗第一天住进来一样。
柯颜顺从地走进房间,取下琴盒,抱在怀里,在床边坐下。
“我不接受,你把它还给我。”柯颜仍然坚持,抱着琴盒的手紧了几分,重复强调,“你把乐队还给我。”
“我没法还给你。你只能接受。”路语茗站着想了片刻,一字一顿地说,却只看到柯颜一脸不解,“柯颜,曲终人散,乐队早就不该存在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一直在?”
柯颜问完,路语茗无言以对。为什么不能一直存在?这个问题太大,并没有那么好解释。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,仿佛对峙。
好一会儿后,路语茗走到床边,在柯颜身边坐下,双手撑住床沿:“你带了琴,弹首歌吧。”
柯颜不明所以,但还是照做了,打开琴盒,拿出贝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