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顿时想起，我的背包已经没了，行李也没了，那袜子确实是文大小姐的，还没穿过的新袜子，就这样被我豪迈地扔掉了。我咳嗽几声，板起脸说道：“大行不顾细谨，大礼不辞小让。眼下我们面临着生死关头，你竟然还在顾念着一只袜子，却不顾念我们的生命安危，真是本末倒置轻重颠倒。唉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！”

我一边说着，一边打着手电照亮道路往前窜出，以免脑袋上再挨上一下。真是的，我的脑袋能有金属那么硬吗？这么个敲法，我的头盖骨早晚得给她掀起来。

好在文瑜也不是得理不讲情死缠烂打的人，见我逃开，也就不再追击，跟在我后面行进。

这一番大亮着手电走，情况大有不同，由于周围都能照亮，可说周围形势就是一目了然。青石板路仍然笔直向前，并无弯曲，道旁的乱石丛中，些许矿石之类反射着手电的光芒，只是反射光线也很微弱，不注意看的话会以为是人或什么动物的眼睛在反光，但认真观察后，我们确定那只是矿石，呈斜六角形或菱形，还真是一种晶体。文瑜对我说，那可能是云母。

再走一阵后，温度再一次有所下降，估计要到零下了。我和文瑜都冻得有些发抖，但没衣服穿了。文瑜背包里的衣服已经全部贡献出来了，或者说，能公开亮相的衣服，都贡献出来了。其他的裤衩子什么的，就算文瑜愿意贡献出来，穿上去也不会让人感到温暖，只会让人掉格。

文瑜哆嗦着对我说：“越往里走就越来越冷，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。好事就是我们真的没遭遇鬼打墙，而是在正确的方向上。坏处就是再往里走的话，如果还继续降温，我们走到也要被冻死了。”

我大有同感，也不无疑虑地看着前方那两盏仍然在黑暗中微微晃动的鬼灯笼：“他娘的，不是说底下有什么寿树吗？怎么还没看见？”

文瑜摇了摇头，无法回答。这种情况谁能回答？毕竟谁都不熟啊！

再走一阵，道路出现了一道拐弯。刚一转过拐角，我的手电一下照到了一张巨大的惨白惨白的人脸上，距离我不到两米，简直快要撞上去了。我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，叫道：“文大小姐！”

文瑜也被吓得不轻，但她毕竟也经历那么多了，立即便反应了过来，身子很自然地微微半蹲，站了个弓箭步，将手里的铜镜朝人脸上照去，张口又要叫，估计又是什么“高呼吾名耶和华”。我一把拦住她，对她说道：“别耶和华了，也别念了，这是一座雕像。”

文瑜仔细看了看，认可了我的说法，但随即白了我一眼：“刚才不知道是谁被吓得大叫我的名字的？据说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，第一反应都是大叫‘我的妈呀’，那你刚才自然而然地叫我的名字，是不是说明在你心中认为我是你的……嘻嘻嘻！”

我咳嗽几声，假装没听见，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照看着这尊雕像。这副巨大的冷漠人脸看起来很眼熟，正是我们之前在墓室里看见的青铜棺椁上刻着的那副人脸，也是在夜半歌声时看到的漂流在洪水上的船头的人脸。看起来，我们到了这幅巨大人脸的发源地了。

文瑜也蹲下身来，伸手轻轻摸了摸雕像，对我说道：“这好像是石膏之类做成的雕像，具体是多少年前的我可没办法测定。但根据传说，起码是在两千年多前。这雕像的风格相当的雄浑厚重，浓眉大眼，巨鼻阔口，也非常的古朴，不过没有后来的秦皇兵马俑那么生动，略显呆滞，所以更可以肯定是在秦代之前。”

我说道：“你这说的简直就是废话。这当然是两千多年前的，应该就是建造了青铜柱那一代文明的人，不然不至于出现在那具青铜棺椁上。我好奇的是，这代表的是什么人还是什么神？为什么会出现在棺椁上？为什么会出现在鬼船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