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兴是什么人,杨镐当然清楚,最是得皇上宠爱的,要不然也不会派了五千人马给他,而且名义还不是参战部队,是专司保护他的,他还只是个副使,自己这正使都没有这份荣耀。杨镐相信,如何王兴下定决心整治李家,那李家就一定跑不了,就是他这个正使出面都不一定管用。
再说了,人家王兴占着理啊,凭什么被李家刺伤了就不能追究?说人家与尼姑有染,更是无稽之谈啊,别说李如桂和他带去的人都死了,连个做证的人都没有,就是活着也没用啊?那尼姑的侍女可是刺了王兴一刀,这是血淋淋的现实。
李家本意是想向自己表达一个态度,可这个态度用得着这么表达?王兴就算与尼姑有染,顶多把他从辽东逼走,可现在还用逼他吗?已经架空了,就跟个菩萨一样供着,不让他插手军务,他就插不上手。
这李家真是没有人才啊。
不过,尽管李家没有明白人,那也得救他们。一来不能寒了紧随者的心,二来,自己跟李家老五的关系向来不错,在朝鲜战场上那是拼出来的战斗友谊,现在他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,要是救不出人来,太丢份了。
可怎么救呢?肯定不能直接给熊明堂下令放人,王兴给他们定的罪名是建奴奸细,不审就放,那是绝对不行的,杨镐真要这么做了,就等着收拾收拾回京吧。
既不能下令放人,王兴又不给自己面子,那就等京里来人,把那些被关押的所谓“建奴奸细”押进京,自己再想办法托京里的关系施救?
这个念头一出,他自己就否决了。如果真要等到京里来人,那就说明朝廷已经有了明确态度,李家怕是就万劫不复了。
“东翁,何必着急上火呢。依学生看来,王副使这次被李家暗算,心里窝着火呢,怎么可能凭东翁的一封信就不追究?面子里子都没有,放谁身上谁也不乐意不是。”沈南被杨镐转得头晕,心里很看不起他,心说就这样的智谋还当辽东经略?算了,咱是吃人家饭的,总不能看着东家作难而不管吧,所以才出言说道。
杨镐给王兴写信的事,并没有跟沈南商量,他开始认为这是小事一桩,王兴作为自己的下属,去封信能不给自己面子?等到王兴用沉默答复,他才觉得棘手。
“沈先生,你有何高见?”杨镐听沈南的话意,似乎对自己给王兴写信的作法有看法,停下脚步,有些不悦地问道。
沈南是他倚重的幕僚,尤其在军事谋划方面,这人的才智很高,杨镐对他很看重。
“东翁勿恼。以学生看来,王副使并没有把事情做绝,而是给各方都留有一定的余地,所以,这事并不难办。”沈南说道。
“哦,请先生细细讲来。”杨镐一听沈南的话,连忙坐回到帅椅,凝神听他分析。
“王副使是个聪明人啊。从王副使事后的处置来看,他已经料定此时不是扳倒李家的时候,或者说,王副使心胸宽大,以国事为重,并没有打算很为难李家,因为大战在即,李如柏手里有一万五千兵马,正是需要倚重的力量,如果惩治李家,这一万五千兵马就暂时不能用了,这样一样,才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呢。”沈南说道。
“是,先生说的是,如果王兴想要为难李家,大可立即将李家全部拿下。不说他手下的五千军队,就是那一百锦衣卫就能把事办利索了。栽赃个罪名还不哪玩似的,锦衣卫又最擅长为此。”杨镐也不是很蠢笨的人,一听沈南的前半句,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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