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遍吩咐人去煮醒酒汤,一边又让人准备清水,侍候他擦身子,洗澡是不能洗了,只能帮着擦擦身子去味。
看他懒洋洋的依靠床边栏杆上,嘴角虽噙着笑,但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,顾念也不知道他又是为了什么而生气,难道是因为被灌了酒?
等到黄芪将醒酒汤端上来,顾念侍候他喝了醒酒汤后,将所有的丫鬟赶出去,顾念自己拧了帕子为他擦身体。
见他乖巧的坐在床边,任由她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脱掉,顾念还以为擦身体的活会很轻松。
事实证明给个喝多了的男人擦身体是个技术活。
更可怕的是,当她想与他说方仲文的事情时,“王爷……今日方仲文……”
“嘘!”萧越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顾念的唇上,“听我说。”
顾念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,静静的帮他擦身子,可等了好一阵,他却始终安安静静没有说话。
她停下手,转过去看萧越,只见他一如先前,唇角含着笑,看着前方。
“你不是说……”她忍不住开口道。
“嘘!”萧越冷冷的扫了她一眼,“听我说。”
顾念忍了,将帕子放在水中展开,又拧干,抬起他的胳膊,萧越终于有了些反应,抬头看着顾念,仿佛要确认她是谁一样,等到确认好,又把头转回去。
顾念忙得一身汗后,终于帮他擦干净身子,味道也去得差不多了,帮他换好衣服,让他先躺在床上,只是她刚想说话,萧越又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扫了过来,看得她心底发寒。
顾念哭笑不得的发现,萧越是真的醉了,来来回回只有三个字‘听我说’,若是安安静静的等他说,他就那么坐着,一个字也不会说。
但是只要顾念一开口,他就会“嘘!听我说。”
顾念等他躺下去后,拿着衣衫去了净房,简单洗漱后出了净房,倒了一杯水放在边上的柜子旁,防止半夜醉酒的男人口渴。
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床,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,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,那双原本冷冰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睫毛翘翘。
顾念却一点笑意都没有,还想着周语嫣和方仲文的事情,周语嫣执意要自己处理,不准家人出面,也不知方仲文会怎么样。
不过一年,方仲文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那丁点儒雅,浑身上下多了匪气,就怕他一直坚持不同意和离。
想了一会周语嫣的事情,顾念又将目光停留在萧越的脸上,借着帐子外面昏暗的灯光,顾念凑近他的脸仔细观察他。
这样近的距离,他肌肤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,想到刚才讲他扒光,又为他换衣服的事情,顾念觉得这样的萧越,其实也很不错。
虽然因为他醉酒的被逼的快疯了,可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,只觉得是个温润的男子。
在她发呆的时候,她身边的男人也已经醒了,目光里没有丝毫的醉意,直勾勾的盯着她,等发现她的目光涣散,就知道她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。
他伸出手将坐着的顾念一把拉了过去,顿时,她惊呼一声,趴在他的身上。
顾念抬头看向目光清明的男人,“你醒啦?”
“黄芪的醒酒汤里放了她特质的解酒药……”萧越道。
顾念想要爬起来,却被萧越按在他的胸前,然后将她的身子往上一提,在她眼睑上亲了下。
“我那么好看吗?让你看得发呆了。”他又噌了噌她殷红的脸蛋,眼神开始变得灼热。
顾念肯定不会承认她是看他看的呆住了,狡辩到,“我是想表姐的事情,才出神的。”
见男人已经醒过来,于是,她道,“方仲文死活不同意和表姐和离,但表姐已经下了决定,你不是说那个方仲文正得看中吗?要和离是不是有点麻烦?”
萧越恶意的伸手捏了捏她胸前的面团,顾念挣扎,在说正经事呢,萧越稍稍松开她,抱着她滚了一圈,将她拢在身下,偏头咬在她的脖颈上,声音含糊,
“只许想我,不许想别的人。”
一瞬间,顾念只想挠他,萧越啃着啃着就往下移,转眼就到下面的两座小山丘前,“那是我表姐,她有事,肯定要关心一下啊。”
萧越惩罚性的咬了两下小红果,粗鲁的让她想收回‘温润’两个字。
“我错了……”好汉不吃眼前亏,她道歉,好吧,她就把眼前男人的表现当成是撒娇了。
萧越又抬头在她的肩膀上啃了两下,这才善心大发的放开她,躺倒一边,不过手还是箍的紧紧的,将她揽在身侧,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一般。
拥着她娇小的身子,萧越无声的叹了口气,想到席上周玉轩挑衅敬酒的样子,他就收敛不住脾气,该死的,竟然因为娶不到念念就想着这辈子都不娶!
萧越尽量将气息收敛得平和起来,他怕自己的怒气会吓到顾念。
婚后两人在一起,他已经收敛得极好,少有失控之时,只有今日,一想到她被人觊觎,就很不开心!
过了好一会,萧越忽然道,“你表姐有什么打算吗?”
顾念还以为他睡着了,没想到听到他这样问,于是马上道,“表姐想和离,说起来,向来都是男子休妻,女子若是强行与丈夫和离,会如何?”
“亲我一下就告诉你。”萧越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,一边慢悠悠道。
顾念失语,于是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。
“嗯。”萧越开口道,“妻告夫,判三年监禁。”
“夫妻双双同意,那才是和离,既然方仲文不答应,就不能用和离的法子,其余的还有三种,一为义绝,一为七出,还有一种是析产分居。”
“如果没有犯七出及义绝条件的,徒刑一年半,犯七出,但妻告夫的,杖一百。”
顾念听懂了,就是妻告夫怎么都不容易,而她活了那么久,看过无数男子休妻的可笑理由。
曾经就有一位男子因为妻子的衣服不和他的眼,就将妻子休妻,而妻子无可奈何。
如今周语嫣还是高门贵女,方仲文欺骗了周语嫣,周语嫣伤心之下想要和离,就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。
“表姐并没有真正去朝堂请官府解决的心思,只是想借此逼迫方仲文罢了,她想借方仲文的心思逼迫他答应。”
“如今只是怕万一方仲文真的任由表姐去闹怎么办?”
“而且表姐,还不准家里人出头,本来,一个方仲文……”
萧越笑了笑,“那也无妨。”
无非一件和离的小事,方家虽然说是世家,可那也是在金陵有威望,在京城虽还有些姻亲,但毕竟这事牵连到了安远侯府,护国长公主,以及晋王府,同时还有平阳侯府。
大概周语嫣就是知道她不会一点退路也无,而且也不可能真的有牢狱之灾,方仲文不同意和离,她就去官府告。
毕竟,官府怎么都会偏帮周语嫣的。
只能说顾念关心则乱,本来就不是件大事。
“方仲文入了镇北将军的眼,真的没关系吗?”顾念道。
萧越哈哈大笑,“无妨。”不过是一个还没成气候的武官,而且,镇北将军是当年老晋王的生死之交,否则,他也不可能压得住方仲文,要不是镇北将军同意,方仲文如今也不可能只会是个千户。
就算他在方仲文与周语嫣和离后,将方仲文调出京城,派往偏远地区,镇北将军也不会不同意。
顾念听了,问,“不会有人说你以权谋私吧?”
萧越摸摸顾念的脑袋,只觉得她有时候傻气的可以。
放下这桩事情之后,顾念心头一松,睡意顿时袭来,窝在萧越的怀里沉沉睡去。
安远侯府里,周语嫣回院子时,路过花园,见周玉轩在后花园里立着,仰望星空,她叹了口气,上前轻轻的叫了声,“大哥。”
周玉轩回头,见是周语嫣,笑了笑,道,“这么晚,还不睡。”
周语嫣站在周玉轩身边,道,“念念已经嫁人了。”
周玉轩唇角噙着笑,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,“你想说什么?”
周语嫣残忍道,“她已经嫁人了,王爷对她很好,大哥,你们之间没有缘分,你应该过你自己的生活。”
周玉轩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无言的怒气,既然没有缘分,为什么要让他喜欢她?为什么他们要有过婚约。
周玉轩好半响,才道,“夜深了,你回去休息吧,晨儿离不开你。”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周语嫣看着周玉轩消失的背影,心头苦涩,这辈子,大概是不可能见到大哥娶妻了。
她还记得,当年大哥疯狂的爱过画画,他到处拜访各位画师,可母亲知道了,把那些画都给撕了,气哭了不知道多少会,埋怨祖母不管教大哥,大哥不想母亲埋怨祖母,从那时期,就再没画过画。
更不要说和人谈论画这方面的事情了。
大哥自小就懂事的可怕,祖母说过多少回,说他这是认死理,性子孤拐,平常人大不了就少画,可哪里有他这样的,再不碰画,而且是连和人谈论都不谈论。
难怪祖母从来不催大哥,不是不管他,而是因为知道他的性子。
周语嫣想过让顾念来劝劝,可那对顾念又太不公平。
她叹了口气,往自己的院子而去。
萧越休息够了,又开始早起上朝的日子,上朝的第一日,朝堂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,并被记入史书。
那一次,京城多少人家被抄家,又有多少人被砍头,菜市口的血,洗了三天三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