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,以他们现在的处境与立场他们不该见面,也不适合见面,但在李青曼看来,不管他们过去关系如何,也不管现在她对南宫宣是何种看法,有些话,她需要与南宫宣当面说清,让他死得瞑目。这,大抵可以算是对将死之人的仁慈。
眸色微闪,夜无殇点了点头,随即转身对着无心和无影吩咐道:“你们两个先进宫安排一下,我与你们夫人随后就到。”
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话落,两人策马离去。
待人与马的身形消失在街角,夜无殇绵和的声音飘了出来。“娘子,你要不要进去换身衣裳?还有,你脸上的面具。”
“不用这么麻烦,直接去吧,戴着面具更方面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
夜色黯然,宫灯晕黄。当两人搭乘马车来到宫门前时,守卫宫门的西越和北漠的兵士一见是楼兰二当家出现,并未盘查便让马车直接通过了。
等马车来到天牢,先行一步的无心和无影早已打点好了一切,无心在外面等着接二人进去,无影则是在牢里面候着。
警惕地扫了周围一圈,无心低声道:“公子,都打点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夜无殇轻应道,随即与李青曼并肩跟在无心的身后进了天牢。
如今,守候在天牢外的早已不是东阳的士兵,而是司马流云和完颜不破的心腹,这些人见楼漠白出现,没有任何的诧异,只是,对于他身旁的女子,却是习惯性地多看了两眼。
见那女子生得普通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,他们便没有太过在意,收回视线后便如雕塑般立在原地,把守着里面关押的头等重犯。
天牢从来不是个干净的地方,不管它里面曾经关押过什么人,那些人是无辜的被冤枉的,还是罪有应得罪大恶极的,这个地方都太过沉重和压抑。
因为事先打点,此刻的天牢并不算暗,相反,火把齐燃,亮堂得很。但就算如此,李青曼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,她心里想着,等会儿谈完之后一定要快些离开这里。
越往里走,人就越少,到最后,只剩下无影候在一间牢房外。见众人到来,他迎上前低声道:“公子、夫人,人就在里面。”
扫了眼牢房里安静地靠坐在榻上,此刻正闭着双眼的人,夜无殇眯了眯眸。“你们先退下,到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。”
“是,公子。”
待无心和无影离开,夜无殇背对着牢房说:“进去吧,我就在这里等你。”
点点头,迟疑了那么一下,李青曼终是抬脚走进了这间位于天牢最深处的牢房。
牢房的门开着,沉重的锁链悬挂于牢门上,显然是无影在他们到来之前才打开的。牢房的陈设很简陋,一张不知道铺着什么的床,一床看上去很是陈旧的棉被,再来,便是一张老旧的桌子。
床上的人,安静得有些过分,似乎是没有听见有人走进牢房,又或者,听到了,却不想理会,所以并未睁眼。
那张沉静的脸,还是从前的模样,一如过去那么棱角分明,冷峻俊美,但相比一年以前,可以说变化太多。
下巴挂着的青色胡茬,再配上有些发黄发黑的面色,有些凌乱的发,让那张脸多了几分邋遢颓然之感。李青曼看着那张脸,眼睫扑闪了几下,眸中一道暗光闪过。
她从未想过她与南宫宣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见面,更未想过,再次相见,南宫宣会是这般模样。
待她走到牢房中央站定,似是察觉到属于她的气息,床榻上靠着墙壁坐着的南宫宣终于睁开了眼帘。看清她身影的那一刹那,原本如烟灰般黯淡的眸子顿时一亮,熠熠生辉。
那是何种神色?李青曼不知道该如何描述,但南宫宣给她的感觉,她想,多少可以用震撼来形容。
曾经那个英俊冷酷,让她不得不时刻小心提防的人,当真是眼前的这个人?
那双曾经如浩瀚夜空般深邃莫测的瞳眸,真的是她现在看到的这双?
这一切,是事实,还是她看花了眼?
那一瞬的激动过后,南宫宣很快恢复了平静。扫了眼牢房外面,瞧见外面守候着的那抹身形,微微顿了顿,他自然地收回了目光,面上很是镇定,没有半点意外。
“你来了。”平平淡淡的三个字,像是老友重逢那般平常,听在李青曼耳里却是有些不同寻常。
“你知道是我?”李青曼挑眉,微微有些讶异。
“呵!”嘴角微咧,南宫宣扯出一抹极为浅淡,甚至称得上缥缈的笑,“你虽然易了容,但我知道是你。”
淡淡的语气,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李青曼听后一愣,随即神色如常地移开了视线。“说吧,你找我来有什么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