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春淡淡一笑,也不看紫鹃,这丫头忠不忠心暂且不论,只这处理问题就很有问题?嘴上抱怨骂两句有用么?
“林妹妹是什么人,那些嚼舌根的又是什么人,紫鹃姑娘当真是看的起那些个奴才,也不怕掉了林妹妹的身价,日后这些糟心事儿,莫要说给姑娘听,说了,林妹妹除了哭还能作甚,平白添了一肚子气,还伤了身子。紫鹃姑娘是老祖宗给林妹妹的,怎么,当初老祖宗就没发什么话不成?”迎春直接问道。
不过是个奴才,也能将自己给气哭了,这世的闺阁小姐当真柔弱。
紫鹃听迎春如此说,一愣,而后低头不语,当初老太太将她赐给林黛玉可不是单单服侍那么简单,自然也有话交待,当初服侍老太太,上有鸳鸯护着,下边姐妹又是一道儿的,几辈子的老奴才了,根连着根,拐几个弯儿还是亲眷,自是没受什么气,如今到了这碧纱橱来,本还以为能趁机成了一等丫鬟,长了脸面,可谁知,虽成了一等丫鬟,成了林姑娘跟前的第一人,可这府里的奴才却是不买账,受了一肚子气,跟姑娘说,讨个主意,却平白惹了姑娘一地眼泪,看的她心里急得很。可让她去为姑娘出头告状,平日给自己招了仇恨,这,让她如何做。
当初老夫人也有说过将林姑娘身边的事,事无巨细的告诉她,但这奴才之间的事儿,她却不好说,自己家几辈子的奴才,很多婆子还是看着她长大的,背后告状,若是有人知道了,少不得一番波折。
她夹在中间,也苦闷的很,姑娘是个好性子的,相处下来,她也怜惜的很,因此才会气那些婆子不明真假,随口胡诌,可将此事瞒下,自是也有自己小心思的。
迎春见紫鹃皱眉思索,就知这丫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忠心。
所以,她最烦就是猜人心了,她要的,从来就不是忠心,只要敬畏她怕她就成,吃了子蛊,若有二心,肝肠寸断而死。至于真心,忠心,哼,她相信,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这些不过是附加品罢了。
“林妹妹,你且好好想想,你这眼泪一不为爹娘而流,二不为兄弟姊妹流,可值得?”迎春说罢离开。
这世上人,谁不是在俗世中翻滚,想活着,活的好,首先就不能被自己眼泪给淹了。
林黛玉愣愣的看着迎春的背影,咬了牙,眼眶微红,到底没落下泪来,紫鹃张嘴唤道,“姑娘…….”话未说完就见林黛玉摆手,让其退下。
以前,从未有人跟她说过,这泪还有值与不值一说,这眼泪,不过是心情的一种宣泄,自然而然流出来的,她从未想过那么多。可细细想来,二姐姐说的又是对的,不过是不相干的人,为何要为之流泪?
二姐姐有这般想法,想来也是个可怜人,想着迎春的身世,林黛玉眼眶又是一红,终究没有落下来。只打心里想着,以后要多疼疼这外冷心热的二姐姐。
也罢,这府里又有几分人真心疼她,疼的人见了伤心,不疼她的看她哭泣,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,她如何也不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。
想毕,林黛玉心中竟是起了十二分的勇气,又兼她本就是个七窍玲珑心,想起事情也比别人长远,细细想了迎春的话,越发觉得有理。此后若不是思家思母,倒是真的很少因旁人之事流泪动气,这心宽了,人也有了几分活泼,姐妹间聊天,逗趣玩笑也自在,瞧着倒有几分稚气,细想来,也不过是垂髫之年,哪里就有那么多心酸悲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