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二哥在酒馆听过小五说书,也知道她是何家的奴,因此故意提高了音调让何大富听见:“小五,要租我这店铺的是你家主子,再是同乡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是?”见小五还想反驳,立刻伸出手掌阻止并继续道,“再说了,我跟孙大夫签的契约在衙门备过案,其中并没有不能临时解租这一条,不信去衙门告我啊!”
小五转头去看孙大夫,见他眼神逃避,知道张二哥并没胡说,心中暗叹孙大夫虽有商业头脑,懂得利用自己说书替他宣传医馆,却没有签合同的经验,在这种事儿上翻了船。
何大富早看见小五进门了,也听见了他跟张二哥的对话,故意大声赞许道:“小五,你来了?多亏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,租了孙家的铺子,咱家的酒馆很快就扩大一倍了!”
小五的脑袋嗡了一声,还没来得及解释孙大夫已经红着眼睛扑向她,这次何大富却示意工人不要阻拦,人小体瘦的小五一下子被孙大夫扑倒,随即铁锤似的拳头雨点般砸到小五脸上!
小五顿觉眩晕疼痛,嘴里也瞬间淌满温热血腥的液体,只好边双手护头边高声争辩;孙大夫却根本不听,举拳还要再打,忽然被人一脚踢在腰间,整个人麻袋般的扑通通倒在一旁。
“我当是谁打一个小姑娘,原来是孙发呀?!”
这声音很是耳熟,小五忙露出双眼去偷瞧,竟是长高了半头的胡思明,身穿藏青色的暗纹缎面圆领袍,外披乌云大氅,足下的皂色官靴也穿得整整齐齐没有趿拉着,帽角下还能看出竟蓄了发,再加上宽背蜂腰的健壮,像是忽然长大了几岁一般。
她一时间有些发怔,以为是自己看错了,那边胡思明已经弯腰将她搀扶起来,寻了个凳子让她坐下。小五这才相信是真的,感觉到脸上、断腿处都火烧火燎得疼,忙掏出帕子吐出满口的鲜血,幸好牙齿没有打落,想是躲避余家爷爷多年打骂练出来了。
何大富方才不拦着孙大夫打小五,现下看见忽然冒出一个锦衣少年,一时有些怔忡,再往他身后瞧,门外候着一辆黄花梨木的大马车,马车窗帘挑着,车里的人瞧不见,只能看见挑着窗帘的手指干净修长,只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
他吓了一跳,一时竟不敢再让工人砸墙,默默走去张二哥身边小声商量;胡思明则皱着眉头上下检查小五有没有被打伤。
小五忙问:“不是快考试了吗,怎么这么早进城?”
他老老实实回应道:“二蛋子天还没亮就去找我,说你奶奶跟你爹进城来寻你和你大姐,一晚上都没回去。你三姐怕你有事,托我进城瞧瞧。我跟方先生赶紧驾车就来了。”
他边说边打量小五,见小五脸上尽是红肿血瘀之处,还不时用手去摸右腿,摸的时候不但脸色痛苦,额头还不断沁出汗来,忙问小五腿怎么了,问到一半儿瞧见了地上的拐杖,立刻跑过去捡起来递给小五撑着,直气得脸色都青了:“腿让孙发那鳖孙打断了?”说着便要冲过去打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