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佛告须菩提:「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。」】
下一刻,元颢的视线被陈庆之的身体挡住。
陈庆之微笑道:
“陛下,且观臣如何破贼。”
画面一转,已经是荥阳城前。
元天穆并未将主力放在荥阳城中,而是四处合围陈庆之所部。
荥阳城中,依旧还是原先杨昱所部七万人。
陈庆之在阵前喂马。
众人看着陈庆之将草料慢慢喂给战马,不免有些莫名其妙。
陈庆之不紧不慢地喂完马,对着面前的先遣军将领们开口。
“大家一路打过来,都杀了不少人,抢了不少钱财,想着好好回家去娶个老婆,生几个儿子好好过日子了吧?”
众人没想到陈庆之说的竟然是这个,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愣。
旋即,许多人羞愧地低头。
他们的心思,确实被陈庆之一口道破。
陈庆之笑了笑,缓缓道:
“不瞒各位说,我时常也有这样的想法。”
“人嘛,有了挂念,就会怕死,就不愿意在攻城的时候倾尽全力,唯恐自己战死在这里。”
更多的人羞愧低头。
陈庆之并没有什么责怪的表情,慢悠悠地继续开口。
“事到如今,北魏五十万大军包围了我们。”
“我们杀了那么多北魏人,抢了那么多钱财,对北魏做的坏事罄竹难书。”
“当然,我并不是在责怪诸位,北魏是我们的敌国,我们对他们做什么都是非常正常的。”
“我想指出来给各位的是,北魏人必然跟我们不死不休,不会接纳我们的投降。”
“之前我们怎么对待北魏人的,失败之后就会被北魏人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。”
听到这里,许多人脸色惨白,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。
烧杀掳掠,先遣军之中的人哪件事没干过?
若是打输了,被俘虏,结局怕是比当场战死还要更加凄惨!
陈庆之环视一圈在场众人,平静开口。
“为今之计,我们只有一条活路。”
“攻破荥阳城,依靠荥阳城的地利继续和元天穆大军周旋。”
“破城越慢,我们就死得越快,大家都明白了?”
恐惧让所有人同时做出回答。
“明白!”
陈庆之嗯了一声,翻身上马。
“那还等什么?擂鼓,攻城!”
轰隆隆的战鼓在天地间回荡着。
在陈庆之的命令下,五万先遣军犹如潮水一般,朝着荥阳城四门同时发动进攻。
北魏主将杨昱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,登上城墙。
杨昱并不紧张,甚至还露出一丝冷笑。
“元颢这个叛徒,无非就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。”
“大家好好守住,最多一个时辰,元天穆丞相的大军就会赶来,我们里应外合,今日在此斩杀元颢、陈庆之!”
画面一转,无数云梯已经搭在了荥阳的城墙上。
“冲啊!”
先遣军的士兵们蚁附而上。
北魏军在城墙上激烈抵抗着。
城门处,巨大的冲车一次次地撞击着,每一次撞击都让无数灰尘落下,眼睛都睁不开。
城墙下的尸体,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攀升着数字。
突然,一名先遣军勇士猛然一跃,登上城头。
“大梁先登之士,宋景休在此!”
旁边的十几名北魏守军同时朝着这名先遣军勇士杀来。
宋景休势若疯虎,不退反进,直接杀入北魏守军之中。
“叮叮当当!”
不知道多少把刀剑同时劈砍在宋景休盔甲上,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。
宋景休不闪不避,手中金环大刀一个三百六十度横扫。
五名北魏士兵被宋景休这一刀直接劈成两截,惨叫身亡。
主将杨昱看到这一幕,勃然大怒。
“快,杀了他!”
更多的北魏士兵涌上来,包围宋景休。
眼看宋景休就要被围攻身亡,又是一声厉喝响起。
“胡贼,休得伤我同袍!”
长枪如毒龙般飞射而至。
噗噗噗,连续三声枪尖穿透肉体之声,三名北魏士兵直接被串成了糖葫芦,齐声惨叫身亡。
砰一声,长枪主人猛然落地,溅起烟尘。
一袭白袍,沾染鲜血无数。
枪尖,鲜血滴滴而落,沁入荥阳城关大地。
宋景休回头看去,又惊又喜。
“白袍?你们总算是舍得出击了。”
白袍男子呵呵大笑。
“宋兄,白袍鱼天愍在此,你我携手冲杀!”
长枪和大刀的光芒,在城墙上猛烈地绽放开来。
陈庆之悠然地骑着马,注视着荥阳城的战场。
密密麻麻的先遣军之中,诸多白袍身影,飞速攀援,登上城墙。
每当白袍上城之处,北魏军的守卫力量就会迅速被击溃。
一阵微风吹来,陈庆之白色袍袖随风飘扬。
他无声一笑,目光明灭不定。
孤军北伐,被重重围困又如何?
白袍陈庆之,岂是尔等北胡能随意诛杀之人?
这中原,是华夏的中原。
鲜卑胡匪,窃据中原,当如何?
尽诛之!
荥阳城内,杀声四起。
在白袍军的突击下,更多的先遣军士兵纷纷登上城墙。
他们心知肚明,此战若败,纵然投降,也比死还要凄惨。
先遣军的将士们,爆发出了空前的斗志。
不计伤亡,不管来敌,只管向前!
画面一转,元天穆率领尔朱兆等人,以及三万骑兵,纵马狂奔。